摘 要
乡村振兴债券已成为中国债券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文通过对乡村振兴债券募集信息进行统计发现，乡村振兴债券具有资金成本低、融资灵活等优势，但也存在发行主体种类集中等不足。建议进一步强化监管、推动制度创新，使乡村振兴债券成为助力乡村振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有力抓手。
关键词
乡村振兴债券专项债募集资金用途农村产业融合
乡村振兴债券相关政策梳理
乡村振兴债券是以弥补农村融资不足、支持乡村振兴建设为目标而发行的债券。本文所指乡村振兴债券，限于市场中贴有“乡村振兴”“专项乡村振兴”标识的债券。目前乡村振兴债券涉及品种主要包括地方政府专项债（以下简称“专项债”）、中期票据、公司债、资产支持证券等，发行主体包括地方政府、中央及地方国有企业、民营企业等。
在乡村振兴债券推出前，“三农”相关债券是弥补乡村融资不足的重要金融工具。2013年9月，原银监会印发《关于商业银行发行“三农”专项金融债有关事项的通知》（银监发〔2013〕39号），推出“三农”专项金融债，支持符合条件的商业银行将发债募集的资金专项用于发放涉农贷款。2017年2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创新农村基础设施投融资体制机制的指导意见》（国办发〔2017〕17号），允许地方政府发行一般债券支持农村基础设施建设。2017年8月，国家发展改革委办公厅印发《农村产业融合发展专项债券发行指引》，允许相关企业申请发行农村产业融合发展专项债。
2018年8月，财政部印发《关于做好2018年地方政府债务管理工作的通知》（财预〔2018〕34号），鼓励地方创新和丰富债券品种，在乡村振兴领域选择符合条件的项目，积极探索试点发行项目收益专项债券。
在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中，首次提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并支持地方政府发行一般债券。同年3月，银行间市场对乡村振兴票据的支持领域、注册发行要求等予以明确。7月，交易所市场将乡村振兴专项公司债券纳入公司债券创新品种并发布业务指引，明确了乡村振兴公司债的发行条件。
党的二十大将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列为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内容。作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重要金融抓手，乡村振兴债券将在未来的金融市场中发挥重要作用，成为助力农业现代化进一步发展、保障农村基础设施完善、促进农民就业增收的重要金融工具。
乡村振兴债券发行概况
根据万得（Wind）数据，截至2022年10月20日，未到期乡村振兴债券共有420只，涉及142个发行主体，包括12个省级人民政府、101个地方国有企业、19个中央国有企业、2个公众企业以及8个民营企业，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占发行主体的92.96%，相较市场整体情况，发行主体较为集中。
（一）乡村振兴债券种类及特征
从乡村振兴债券的种类来看，专项债、中期票据、公司债的占比明显较高，分别为55.71%、17.14%、11.43%，资产支持证券、短期融资券、非公开定向债务融资工具（以下简称“定向工具”）也占有一定的比例，但均不超过8%。目前乡村振兴债券以专项债为主，信用债、资产支持证券的占比远远低于市场整体情况（见表1）。
从乡村振兴债券的平均票面利率来看，除定向工具外，乡村振兴债券的平均票面利率显著低于非乡村振兴债券的票面利率，差值最小的专项债达7.2BP，差值最大的中期票据达36.9BP。此外，除专项债和资产支持证券外，其他品种中乡村振兴债券的平均发行期限越长，平均票面利率越高（见表1、表2）。
从平均发行期限和发行额度来看，相较普通债券，乡村振兴债券具有灵活度高的特点。除短期融资券外，其他品种中乡村振兴债券的平均发行期限均短于同品种债券。同时，相较于同品种债券，乡村振兴债券平均发行总额更低（见表2）。
（二）乡村振兴债券行业分析
除专项债外，乡村振兴债券的企业发行人主要为建筑业、综合、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制造业等行业。其中，建筑业、综合、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等与基础设施相关的行业，对应项目具有流动性较差、投入资金多、回报期长等特点，因此这些行业发行人发行的乡村振兴债券平均期限较长。而与此相比，金融机构发行乡村振兴债券数量较少，发行的乡村振兴债券平均期限较短、发行总额较低，这与金融、批发和零售等行业发行人的主要发债目的是补充流动资金有关（见表3）。
不同类型乡村振兴债券的发展情况及服务领域
（一）乡村振兴专项债
根据Wind数据，截至2022年10月20日，我国共有12个省份发行了234只乡村振兴专项债，发行总额超过2800亿元。
1．发行趋势
自2018年乡村振兴专项债首次发行以来，发行总额逐年上升，2021年发行总额达2018年的43倍。随着该种类债券的日臻成熟，整体来看平均发行规模呈上升态势（见图1），平均票面利率呈下降趋势，融资成本下降，金融赋能乡村振兴功能日益强化；除2022年外，债券平均期限逐年上升，募集资金能更有效地投入周期较长的乡村振兴项目。
2．地区分布
四川发行乡村振兴专项债的数量最多，共发行150只，占全部乡村振兴专项债总量的64.1%。除河南、江西外，各省份乡村振兴专项债平均期限均超过10年，期限较长。各省份乡村振兴专项债平均票面利率约为3.3%，省份间差距较小，不超过68BP，标准差为18BP。
（二）乡村振兴资产支持证券
根据Wind数据，截至2022年10月20日，共有7家公司（包括3家金融业、3家金融服务业和1家农林牧渔业）发行了乡村振兴资产支持证券，涉及3家民营企业、3家地方国有企业和1家中央国有企业。乡村振兴资产支持证券的发行主体主要来自金融业、租赁和商业服务业等行业，建筑业、交通运输业等涉及基础设施建设的企业较少，这与全市场资产支持证券的发行主体行业分布相近。
乡村振兴资产支持证券涉及13组资产，共计34只债券，平均分为2.62层。产品优先层平均票面利率为4.36%，占总现金流的比例平均为80.95%；最劣层占总现金流的比例平均为5.33%。在13组资产中，基础资产为保理融资债权的有6组，为租赁资产的有5组，其余两组分别为小额贷款和供应链债权。在信息较为完善的7组资产中，资产入池总金额平均约为债券发行规模的1.035倍。从资产支持证券的期限来看，平均约为2.324年，优先层平均期限为2.085年，劣后层平均期限为2.472年。
（三）乡村振兴信用债
自2021年3月起，乡村振兴债券种类拓展至短期融资券、中期票据等非金融企业债务融资工具及公司债（以下统称为“信用债”）。截至2022年10月20日，市场上共有乡村振兴信用债155只，其中短期融资券18只、公司债48只、中期票据72只、定向工具17只，平均每月发行7.75只。
1．债券种类统计
经查询，笔者找到公示信息较完整的94只债券，其中包括短期融资券18只、公司债8只1、中期票据68只，在此进行详尽分析。
从平均票面利率来看，由于短期融资券期限较短，因此票面利率较低，平均为2.533%；公司债、中期票据的平均票面利率分别为3.658%、3.850%。从发行期限来看，短期融资券的平均期限为0.716年；公司债和中期票据平均期限分别为3.875年、3.588年。在募集说明书中披露投资项目回报率的项目平均内部收益率约为9.89%。
2．募集资金用途统计
一是从用于乡村振兴的资金占比来看，所有乡村振兴信用债用于乡村振兴的资金比例平均约为51.50%。根据银行间市场交易商协会的规定，当所发票据的募集资金用于乡村振兴的占比分别达到30%、100%时，发行人可分别选择对债券以“乡村振兴”“专项乡村振兴”贴标，便于识别；而根据沪深交易所的规则，对于可上市交易的公司债，募集资金投向乡村振兴领域相关项目的金额应不低于债券募集资金总额的70%。因此，在发行规则所设定的占比值或其后的一些区间，如30%、（30，40%]，出现了明显的峰值（见表4）。从数量来看，将40%以下募集资金用于乡村振兴领域的信用债占比为56.38%，其中正好将30%募集资金用于乡村振兴领域的信用债占比为40.43%；将60%（不含）至70%（含）募集资金用于乡村振兴领域的信用债占比为9.57%；募集资金全部用于乡村振兴领域的信用债占比为19.14%。
二是从债券特征来看，募集资金用于乡村振兴的比例与募集资金主要投向有关。募集资金主要用于补充流动资金的乡村振兴信用债平均发行额较小，资金用于乡村振兴的比例平均为42.60%，平均发行期限较短，符合其补充企业短期流动资金不足的发行目的。募集资金用于偿还借款和项目建设的乡村振兴信用债平均发行额较大，资金用于乡村振兴的比例为54.06%，平均发行期限较长，符合乡村振兴项目资金需求量大、回收期长的特征。
三是从募集资金的具体用途来看，用于乡村振兴的资金主要用于项目建设和偿还借款。根据交易商协会、上海证券交易所及深圳证券交易所的相关规定，乡村振兴债券募集资金用途包括用于偿还乡村振兴项目借款、乡村振兴项目建设和补充乡村振兴项目营运资金三种。根据测算，用于偿还乡村振兴项目借款、补充乡村振兴项目流动资金、投资乡村振兴项目建设的乡村振兴信用债数量占比分别为38.30%、22.34%、39.26%，募集资金规模占比分别为39.36%、16.32%、44.31%。
四是具体分析募集资金投向项目2，用于补充建设非基础设施项目3资金的债券数量最多，约占所有乡村振兴信用债的35.10%；用于修建公路的信用债约占30.85%。从发行期限来看，募集资金用于原料采购、采购乡村医院药品的信用债平均期限较短，分别为2.089年和0.677年；用于公路建设、项目投资的信用债平均期限较长，分别为3.224年和3.643年。从发行规模来看，募集资金用于公路建设和基础设施建设的信用债平均发行额较大，分别约为10.638亿元和15.517亿元，这与基础设施建设、公路修建需求资金量大密切相关。
五是从地理分布来看，乡村振兴信用债的投资项目4位于广东、浙江、贵州、江西的最多。相较乡村振兴专项债，项目在不同省份的乡村振兴信用债票面利率差别较大。投资项目位于中西部地区的信用债平均票面利率总体上高于东部地区，如平均期限更短、投资项目位于云南、新疆的信用债平均票面利率超过3.9%，而广东、浙江均未超过3.2%。
结论与建议
（一）主要结论
第一，作为金融创新的重要组成部分，乡村振兴债券的推出为金融助推农业项目落地提供了新动力，为金融赋能农村基础设施建设赋予了新可能。通过统计投资项目可以发现，乡村振兴债券主要用于农业新型项目投资、农产品收购、农村基础设施建设等惠民、利民、便民项目，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提供了金融抓手。
第二，相较传统债券，乡村振兴债券具有融资成本低、融资灵活等优势，以此可引导相关企业到产地发展包括粮油加工、食品制造等农产品加工业在内的多层次、多维度、多元化产业，持续推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此外，乡村振兴债券投资项目位于中西部地区的比例较大，通过扎实开展重点领域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可推进区域协调发展。
第三，尽管乡村振兴债券推动了地方融资结构从间接融资向直接融资转型，丰富了农村金融产品，但乡村振兴债券仍存在发行主体类型集中等不足。从乡村振兴债券的种类来看，目前以专项债为主，信用债、资产支持证券的占比低于市场整体情况；从发行主体来看，以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为主；从募集资金用途来看，过半的乡村振兴信用债的募集资金用于乡村振兴的占比不及40%，大部分企业对募集资金使用情况的披露较少。
（二）政策建议
为进一步发挥乡村振兴债券支持实体经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作用，笔者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推动乡村振兴债券的制度创新，持续深化农村金融改革，让金融创新成为撬动金融资本、支持乡村产业发展的源头活水，推动脱贫地区更多依靠发展来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
第二，加大乡村振兴债券的政策优惠力度，吸引更多民营企业发行乡村振兴债券，在更广泛的区域进行投资，以提升金融体系的适应性、竞争力和普惠性，大力支持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以高质量金融服务促进共同富裕，助力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注：
1．公司债均为公开发行的公司债券。
2．仅包括用于乡村振兴部分。
3．主要为农业新型项目投资、农产品收购。
4．仅包含用于乡村振兴部分。
参考文献
[1]刘小娟． 中国乡村振兴债市场运行初探[J]． 现代金融导刊，2022（1）．
[2]吕柏乐，周雯，呼延玉瑾，赫彤． 乡村振兴债券发展演进路径与中国实践研究[J]． 债券，2021（12）．
[3]宋颖杰，王维维． 我国乡村振兴债券发展现状及政策建议[J]． 中国货币市场，2022（6）．
◇ 本文原载《债券》2022年12月刊
◇ 作者：中国工商银行博士后科研工作站柴闫明
◇ 编辑：李洵鹿宁宁刘颖